谷正华
湖南省宜章县人。宜章县志副总编辑。宜章县史志办退休干部,现为湖南省诗词协会会员、湖南省地名区划学会会员,郴州市诗协、作协、评协会员,宜章县文史研究会副秘书长。酷爱文学,有余篇文稿和史学著作30余万字发表于省、市报刋和书籍。主编了《宜章七中校志》和《赤石风土志》,《宜章千年神韵》和《宜章古村落》编辑,《浆水风物》、《莽山瑶族文化》、《骑田风韵》、《宜章知青岁月》首席编辑。
一九七一年一月,我高中毕业,跟当时全国数百万回乡知青一样,回到了生养自己的赤石公社桥头大队第五生产队(南塘门自然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与吃商品粮的同学不同的是,我们只是悄悄地回去,没有喧闹的锣鼓声,没有轰鸣的鞭炮声,胸前没戴大红花,没有欢送的队伍和迎接的人群。一切都是那么的冷寂。屈指一算,我的回乡知青岁月有九个年头。期间,曾先后当过大队赤脚医生、大队团支部副书记、桥头大队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队长、公社民办教师。还因文字狱和莫须有罪名,在赤石人民公社蹲了二十天牛棚。一九七七年冬,恢复高考后我连续考三年才得中。跳出了农门,告别了脸朝*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成为了我家祖辈三代同堂及亲族中第一个吃皇粮的人(原来有两个亲戚吃皇粮,文革时期被清冼回原藉)。这在我的家族史中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作者出生地宜章县赤石乡南塘门村
我当上赤脚医生基于三个原因,一是我大舅舅是邻社的大队赤脚医生,是宜章县知名中医、草药医生*国粹的儿子,大舅得到了我外公的真传,在坊间有很大的名气,我可以跟他学很多的东西;二是本人先天不足后天也不足,高中毕业时身高不足一米五,典型的“三等残废。”在高中时期,因体弱多病经常造访学校医务室,跟校医李昌珪老师成了莫逆之交。李昌珪老师的草药、草医和针灸在省市都很有名气的,由他管理敀学校医务室曾获得国家教肓部的嘉奖。我的疑难杂症在他的精心治疗后得到了一些改善,由于体质弱而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因此而萌发了当个好医生悬壶济世的欲望。当了赤脚医生可以向大舅学习行医的本事,既能为大队的社员们防病治病,又能将自己的病体得到较好的调理和冶疗,两全齐美;三是本村当大队赤脚医生的侄医院招为了正式的医生,医院和大队部亟需物色一位有知识的青年接班。在此种情况下,我提出申请,获得医院和大队部的批准,顺利地当上了大队赤脚医生,实现了心中的夙愿。这个打赤脚的医生,在当时的农村算是一个香馍馍。我一干就是四年。
作者为谷氏宗祠撰写记
那时,我们国家的医学还不发达,公社社员的身体素质普遍都差,人民身体的虚弱与人民公社集体生产的劳动量极不相称。更为糟糕的是,农村卫生条件和生存环境都十分的恶劣,预防疾病成了国家医疗卫生工作的重头戏。农村合作医疗和为农村防病治病服务的赤脚医生队伍应运而生,赤脚医生成了那个时代医疗卫生队伍的主力*。
大队合作医疗的业医院,赤脚医生的劳动报酬是工分制,纳入大队干部管理序列。赤石人民公社有十七个生产大队,每个生产大队按农业人口的多少来配置赤脚医生的名额,一般都是两至三名。我所在的桥头大队人口八百余人,只有两个赤脚医生。那个是年长我两轮的族兄,他擅长草医,尤以骨科享誉乡里。我接替了谷名柏的岗位,以行西医,以预防疾病为主。上岗前,我被安排到医院学习见习了一个月。学习期间除了正常的业务之外,还经历了两件事,使我终身不忘。
那是快到结业的一天上午,几个中年社员用竹椅抬医院。妇产科医生将产妇安排到了产房,挂上滴注注射液,安定好了情绪躁动的产妇。副院长胡云辉叫上了我和一起学习的几个男女学员到妇产科产房去见习接生。那时,我还是处男,面有难色,十分尴尬。胡院长说,干上了这一行,你不要在乎这个,大队合作医疗没有接生员,你就是接生婆。无奈之下,我面带羞色跟在学员们的后边进了产房。医生在产妇的脸上罩上一块黑色的面纱,似乎是给她遮羞。妇产科医生们在产妇的下体私处做了产前的处理后,根据产妇的生产情况,医生一一指导产妇配合,如此这般,顺利地产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带了把的婴儿。婴儿出生了没有什么反应,只见一个医生左手抓住婴儿的双脚上提,头朝下,右手在婴儿背部轻轻地拍了两下,“哇呀!”一医院,产妇的家属在产房外听到婴儿的啼哭,欣喜若狂。我第一次见证了产妇临盆的全过程。这次见习,为以后的接生积累了比较成熟的经验。
作者当赤脚医生时行医时服务过的村落
当天中午,胡院长在井水边浣洗一件动物內脏的东西,便约我晚上到他家吃饭。等我到他家时,桌上已摆上了丰盛的菜肴。美味当然要有好酒,那时,赤石的双料米酒也很有名气,没有俸禄的人还不能享用。我们宾主入座后斟上酒,两句客气话后碰杯对饮。胡院长的爱人刘碧凡指着中间那碟菜说:“小谷,今天这盘菜是为你做的,放心吃!”我说了句答谢的话与胡院长对饮,一杯酒下肚后,我在那碟中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咀嚼,微辣、酸、嫩、脆,十分可口。边吃边想,这机关单位的人就比农村人会吃,把猪肚炒得这么好吃。酒过三巡,三人即把这盘菜麻溜地解决了。酒足饭饱后,刘碧凡又给我泡上一杯上好的绿茶,我万分感谢。当年,医院有两大美女,刘碧凡和易中烈,能够得到她俩的赏赐那可是高级享受。刘碧凡中等身材,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嘴,胡云辉和刘碧凡夫妇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丈夫是业务院长,妻子是护士长。易中烈,一米六几的个子,小蛮腰衬着她高挑的身子,凸凹有致,十分诱人。她刚从医学院分配到医院,是医院里学历最高的医生,还能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说话的声音银铃般的悦耳。他们三人都是湘北人,是医院的业务骨干,更是宋恆彦院长的红人。茶毕,胡副院长邀我去散步,正好我也要向他请教几个问题。我们拉起了家常,相互介绍了各自的社会关糸和家庭情况及现状。彼此间增加了信任,他审视了我弱不禁风的病体说:“小谷,你这后生营养不良要补补身子。“我苦笑答到:“我的一家十几口人,劳动力少,年年超支,没有剩余的钱粮,拿什么来补?”他跟我:“说补身体要从两个方面补,一个是食补,一个是药缮补。像我这样的体质应以药缮补为主,譬如说今晚吃的菜就是大补。”我惊谔“我们吃的不是酸辣肚片吗?”他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这是你们湘南农村最忌讳的东西,而我们做医务行业的人是求之不得的。”我还是一头雾水,不是猪肚片是什么呢?他说:“你要有思想准备,见怪不怪。那是今天上午那产妇的胎盘,还是头胎,我是偷偷地弄到手的。”我的天哪!要不是他卖了关子,我会把自己的肚子和肠子都呕出来了。在赤石农村里泼妇骂街时最毒的就是:“你这个吃了包衣(胎盘)的东西!”谁要是遇上了这档子事会羞愧的要死。好在是胡院长的家宴,相对私密没外传。后来,我才知道,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产妇的胎盘都会有家人守着,不让落入嘴馋吃胎盘的医生之手。在坊间,好像还有另一种说法,如果胎盘流失了,这个婴儿就会逗啰嗦(多疾病),不好带。
这是题外话,言归正传。
赤石人民公社十七个生产大队都成立了合作医疗社,赤脚医生有四十余名。鉴于当时农村的现状,绝大部分都是中、草、西医三结合。主要是经济不活,有限的资金只能储备一些常用的药品。如解热镇痛类的安基比连、阿斯匹林、安乃近、去痛片等,抗平滑肌痉挛的阿托品等,抗菌消炎类的阿莫西林、青霉素、*连素、土霉素等,清创消毒外用类有稀释酒精、碘酒、红汞、紫药水等。这些药品只是治疗伤风感冒和处理轻微的外伤。诸如妇科疾病、疑难杂症、无名肿毒、风湿骨痛、烧伤、烫伤、骨折等都是用草药冶疗。因此,每年的秋季,医院就会组织赤脚医生集体上大山里釆药,主要是釆飞天驳、接骨木、勾藤、地雷、金线吊葫芦、牛皮冻、七叶一枝花、何首乌、石槲等比较名贵的药材。每次上山采药,医院一把手宋恒彦院长领队,出发之前,集体训话,诸如遵循釆集草药的规矩,哪些该釆,怎么样釆?都会一一交待。大家都很听话,心怕冲撞了山神惹祸上身。宋院长是中国人民解放**医官出身,说话和谒可亲,办事果敢老练,既有亲活力,又具有号召力,凡事亲历亲为,是我们医务工作者的标杆。在他主*医院,多次带领我们上大山里采药,从未发生过安全事故。当地传说大山里很邪门,诸如倒路*、石壁仙、石蛙精等是怪吓人的。不得不说,这也是奇迹,大家都庆幸医院有宋院长这样一位好领导,这是赤石人民的福分。
我所在的桥头大队,地处赤石公社最偏的东北一隅,西岭(雕玉山)南麓的中段,与赤石洞比,垂直高出四百余米,距离公社驻地八公里。草药丰富,如六月雪、铁包金、金樱子、虎杖、葛根、威灵仙、地芋、矮地茶、车前草、蒲公英、前胡、桔梗、龙胆草、海金沙、连钱草等等遍地都是,这些草药釆回来稍加工就可当中药使用。我跟本村族兄成古搭档,他年长我两轮,又是大队合作医疗的创始人,擅长用家传的秘方专治跌打损伤、无名肿毒、烧伤、烫伤和慢性疑难杂症。
下面侃侃几个我亲历诊疗的神奇故事。
一九七三年夏天,第三生队一个小女孩被开水烫伤,从头到脚灼伤面积超过了百分之六十。接到讯息后,我俩马上出诊,对症做了简单的处理,吩咐家长赶紧送往医院就诊,我陪同前往。公社医生看到病情无从着手,医院,而患者家里穷,哪里去借钱治病呢?无奈之下,只好又抬回家里,由我俩负责诊治。面对这种情况,我俩会诊,确定了西医结合草药的治疗方案,并与患者家属进行了沟通。患者家属以为,医院都不诊治,只好把这女孩作为死马当成活马来医,一切都顺其自然。我专程到医院调拨所需药品,坚持每天早晚给患者肌肉注射阿莫西林,口服抗菌素药,预防伤口感染。伙计用凤尾草和其它两位草药搗碎绞鲜汁,再调和陈年生茶油外涂。经过精心治疗,病情一天比一天乐观。一个星期见好,半个月就能下地活动,一个月便痊愈。患者家属高兴极了,逢人就夸我俩医术高明。医院的宋恆彦院长听说了这个病案,带着主治医生也前来患者家访问,看到患者后举着大拇指夸咱俩。还把这个病做了分析,在医院召开的赤脚医生骨干业务培训会上讲解,安排我作了主题报告。这是医者仁心的辉煌成果,体现了医务工作者尊重生命,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优良品质。
一九七三年的秋冬时节,第六生产队社员谷声大患喉咙痛,他在医院老中医那捡了几副中药,三剂下肚也不见好而郁闷至极。他亲自到大队合作医疗来求医,我用木片压舌查看,只见扁桃腺充血,属典型的扁桃体炎。我配了几味草药如射干、矮地茶、金银花等,以甘草作引,五分钟急火熬出靖茶温服,一剂就解决了问题。他逢人便夸我,殊不知,这个草药汤头是我外公传给我舅舅,舅舅又传给了我。草药容易认好采摘,关键是用药的剂量要拿捏的十分准确,这才是真功夫。难怪,中药铺里抓药时必须用厘称。这使我明白了“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真实涵义。
一九七四年春天,第二生产队在校学生谷达英患臗骨疼痛,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院也不见好,抬着回来卧病在床。他父亲请我出诊,我邀伙计一起去,俩人望闻问切,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都感到迷茫。到底是什么问题导致患者卧床呢?我俩百思不得其解。倾刻间,主人端上两碗热乎乎的垫荒(充饥的食品)加上荷包蛋。山里人热情好客,客人进了门,再穷也得想办法煮上可口的垫荒。我说别急,先给他打了屁股针(肌肉注射)再看看。我用纯熟的手法为患者注射了一支安基比连。我俩还没吃完垫荒,他却神奇般地从床上下了地,行走如平常。在场的人都感到惊讶,这简直不可思议。这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十余年后的今天,我依然没法解开这个迷。
一九七四年冬天的一个深夜,北风呼啸,寒气逼人。大队民兵营长谷洋海猛然敲打我的窗户,情绪焦躁,语言急促,说他老婆流产了血流不止,叫我马上去看看,想办法止血救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挎上保险箱便急匆匆去了。我查看病情,察觉患者情绪不稳,紧张兮兮。我给了一片鲁米那要她用温开水口服,并安慰她不要紧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好了。不曾想真的神效,第二天早晨,民兵营长特意来告诉我,她老婆好了!他握着我的手说:“正华老弟,你真是活菩萨,谢谢你救了我老婆的命!”“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犯嘀咕,难道心理治疗的作用有这样好的效果?昨天晚上,我见患者处于极度的恐惧中,因为几个小时出血不止而所致,越是恐惧越出血,造成了恶性循环。见此情况,我知道心理安慰很重要,当时,我对患者说的那些话都很自然。而我的保健箱里能派上用场的药只有鲁米那,用安眠的作用来抑制患者恐惧的心理达到止血的目的,心理安抚和药物的作用都发挥到了极致。这个病案例给了我很多的启示,为后来处置一些自己无力医冶的疾病提供了帮助,遇到再大的病例都要神情淡定,因为患者和患者家属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从医生的举止言行和对患者的处置操作过程中找答案。
农村卫生防疫攻坚,是那时期赤脚医生的责任和义务。
在我当赤脚医生的四年里,正是我国农村卫生防疫攻坚时期。
宜章县是湖南省的“南大门”,是港澳台的“后花园”,流动人口多,流行性传染病传染源快,卫生防疫难度大。特别乡镇农村环境卫生差,社员的卫生习惯不好,人民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因此,增加了城乡卫生防疫工作的难度。
那几年里,寄生虫病防冶主要是“疟疾”和“丝虫病”。
“疟疾”俗称“打摆子”,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宜章县每年的发病率为十万分之二十三,几乎每个公社都有十余病例。预防“疟疾”的传染源,就是大搞环境卫生,疏通臭水沟,在房前屋后泼撒生石灰,有效地消灭中华按蚊、微小按蚊、流溪按蚊,降低蚊媒宻度。对患有疟疾的病人实施对症治疗,口服奎宁。
丝虫病,俗称“唐*脚”、“象皮腿”。那个时期,全县巡回查治,普查二十七万人,查出微阳者五千五百余人,微阳率为百分之二以上。当时,防治丝虫病,用海群生,效果很好。
那个时期里,流行的传染病有天花、流行性脊髓膜炎(简称“流脑”)、白喉(俗称喉蛾)、病毒性肝炎、脊髓灰质炎、钩端螺旋体病、肺结核病(俗称“痨病”)、地方性甲状腺肿(简称“地甲病”,俗称“泡颈病”、“大脖子病”)等。
因此,我们赤脚医生一年四季都有卫生防疫工作,任务十分艰巨。每年常规的工作,预防天花,坚持对少年儿童进行定龄种痘;预防流脑,为社员注射疫苗;预防脊髓灰质炎,定期为儿童投服小儿麻痹糖丸;预防钩端螺旋体病,发动社员治理环境卫生,突击灭鼠,注射疫苗;预防肺结核,为十五岁以内的儿童做卡介苗接种等。
最令人恐怖的是“流脑”和“钩端螺旋体病”,人民谈病色变。
县里只要哪里发生了病例,全民动员打好防疫攻坚战。我们赤脚医生既是指挥员战斗在防疫前线,又是战斗员发动群众大搞清洁卫生,为群众注射疫苗。
一九七三年五月里,宜章县域局部流行“钩端螺旋体病”,发生病五百例,病死十余人。赤脚医生们在乡间村寨和田间地头穿行,动员群众突击灭鼠,管好水源,预防服药,努力工作,大家都争取把传染带来的危害降到最低。我所在的大队因相对闭塞,又是珠江源的头把水,没有发生病例,受到了上级主管部门的表彰。
桥头大队人口虽不多,但在赤石公社是面积最大的生产大队。卫生防疫工作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忙的不亦乐乎。经常是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出没在那些见活*的黑森林、独木桥和滩头。一年深秋的一天晚上,在马鞍石打完预防针已是十一点了,我出门时,体弱的妈妈还卧病在床,我放心不下,必须当晚赶回家中。那晚黑夜风高,我又没带手电筒,好心的生产队长借给我一盞马灯打道回府。走到巩桥江的木桥上,河风呼啸,把马灯的火苗打到了河底,桥面一团漆黑,我心里一阵紧张,急出了一身冷汗,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我常走夜路,立马镇定下来,凭着经常行走这座桥的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到达彼岸后,马灯的火苗上来了。传说,这段络有许多的*怪故事,我虽然不畏惧*神,这次着实被吓着了!
虽然,农村合作医疗和赤脚医生已经成为了历史,但那个时代是有光亮和温度的,人们没有忘记它。
二零一八年的春天,原赤石公社曹田大队合作医疗赤脚医生邓回回大姐因病住院,医院重症病房的回廊里,有数十村民集结在一起,他(她)们都是在外创业和讨生活的,听说这位和谒可亲的老人病了,约好一起为她祈福!村民们想起他们呱呱降生和成长中,邓回回医生为他们种痘、施预防药、打预防针、为他们疹病的点点滴滴而瘆然泪下。邓回回的家属和路人都为之动容。郴州日报的记者陈鹏为此做了专题釆访和报道,邑人,在郴州做文化传媒的“森林中的相思鸟”将此讯息用